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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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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

王遠嘴巴快不過這倆媳婦,臉一沈,作勢又要扇巴掌。

“放手!”李永斌撥開人群提聲制止,“王遠你幹什麽?這是喪禮!還有沒有點規矩,放手!”

王遠怒氣沖沖瞪著女人。

那媳婦一撐腰,趾高氣昂啐了一聲,“呸,娘們兒養的掃興貨。”

王遠目眥盡裂,揮開拳頭,瘋吼了一聲。那媳婦兒嚇得退了兩步,“你你你你要幹什麽?我告訴你啊,別以為怕了你!”

王遠的眼神像是只傷心憤懣的野獸,戾氣十足。

李永斌上來勸和,“好了好了,老人家還看著呢,又打又鬧的像什麽話?過來上柱香吧,和老人家道個別,最後一面啦,總要和和氣氣見完吧?”

遺像上的老人默默看著他,王遠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重重磕了三下頭,畢恭畢敬把香插上去了。清姨把他扶起來安慰了兩句,他垂著顆毛茸茸的腦袋很委屈。

光頭的和尚念了經做法事。這在島上叫開門禮,要在頭七的日子做,按老一輩的話說頭七開冥府大門送往者上路,由法師做法開門,門開得好了,接下來的路也走得順。門開得不好,剩下個幽魂怨鬼的流落人間就和輪回轉世沒緣了。

這是王遠從小在父母那裏聽到的一些話,他心裏還是相信的。小時候他在一位老人的葬禮上看過,大和尚夾著兩道點火的符文往頭頂一揚,一道在空中即刻被焚成灰燼,一道緩緩飄下,絲毫不損,然後小和尚就會把剩下的那張符文封黃貼在棺槨和骨盒上。但那是最後一次,後來就再沒見到過了,現在也不搞那套虛幻的東西,農村裏要學習現代化科學知識,摒棄封建迷信思想,找個和尚念念經超個度,開門禮隨之簡化。

喪禮結束了。擡棺槨的男人把棺槨擡到祠堂後的火化室火化。清姨眼見棺槨被推進熔爐,終於涕淚俱下,忠哥在旁邊扶著,撇開臉沒忍心看。烏壓壓的人伸長著脖子都盯著那熔爐,赤紅的火舌在血盆大口裏跳躍,將棺槨一口吞了,那麽厚的木材板兒沒一會兒就燒成了灰。

王遠站在熔爐邊上,滾燙的炙氣撲上臉,燒得一臉的汗。眼睛裏被放了個太陽似的,那種紅色,紅得發白,白得生光,一片眩暈。

大和尚拿著封好的骨盒遞給清姨,老太太抖著手接下了。

人群還沒有散,王遠已經沒有了再呆下去的心思。

喻烽早上組織戰士拉練,在小樹林裏頭負重三十公斤跑步,一幫小戰士被他練得氣喘籲籲跑不上來。任淮生站在一邊饒有興致地看,“大早上幹這種缺德事你也不怕被他們記恨。”

“這地方又沒什麽文娛活動,再不領著出來動動筋骨,一幫人整天就呆在宿舍裏頭拿著手機上網給國家經濟做貢獻,萬一搞突擊檢查,全得玩蛋。”喻烽看著掉隊的小戰士吼一聲,“快點!跟上!磨磨蹭蹭幹什麽呢!最後一名晚上值班!”

頓時哀鴻遍野。

任淮生笑笑,“搞什麽突擊檢查,鳥不生蛋的地方馬上過年了,誰他媽有心思跑到這兒來?

“這麽快就過年了?”

“今兒都冬至了離過年還能有多長時間,今年你回不回去?”

“不回去,你回去吧。”喻烽吸吸鼻子,“每年就三到五個回去過年的指標,你肯定要占一個,我就別再占了。”

任淮生有點不好意思,“你媽也舍得?要不我跟我爸說一聲一起回去算了。”

“算了,她有人陪著沒問題的,我現在是罪臣之子,安分點好。”

任淮生嗤笑,“放屁!封建思想餘毒!趕緊多改造改造。”

喻烽朗笑,“我怎麽封建了,這都流放了還不給抱怨兩句了?”

拉練快到中午結束,喻烽收隊點人回營地,收拾收拾活兒換身休閑裝去看王遠母親,還拎了兩盒點心,鬧得王遠還有點不好意思。王媽媽一開門對著這個儀表不凡的年輕人有點惶恐,“阿遠,這位是……”

喻烽說,“阿姨您好,我叫喻烽,阿遠的朋友,駐島部隊的。”

“阿媽,解放軍,喻隊長,我跟你說過的。”

王媽媽連忙鞠躬,“解放軍好,首長好。”

喻烽趕緊把她扶好,“阿姨您別,我不是首長,首長哪兒是我這麽年輕能當的,您叫我阿烽。”

“快請坐快請坐,我給你拿東西吃啊,阿遠,帶喻隊長坐。”

喻烽把她手裏的茶壺水杯接過來,“您坐您坐,我來!不用麻煩拿吃的了,沒打擾您吧?阿遠跟我認識這麽久了我還沒來拜訪拜訪您挺過意不去的。”

“沒有打擾,怎麽還好意思讓你專門跑過來一趟?”

“瞧您說的,您是長輩,我是晚輩,我來看望您那是應該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不知道您喜歡什麽,給帶了點核桃酥和杏仁餅,純手工的,沒添加劑,您嘗嘗。”

王遠進廚房做飯去了,毫不介意把喻烽扔在客廳。

王媽媽身體不好,精神不是特別足,腿腳也不利索,看到喻烽盯著自己走路的姿勢,很不好意思,喻烽攙著她坐下,“您要拿什麽跟我說,您坐著,還是躺著?”

王媽媽擺擺手,“坐著就好。謝謝啊。等會兒一起吃飯吧,一會兒就做好了。”

廚房裏頭有炒菜的聲音。喻烽不放心回頭看了一眼,王媽媽笑笑,“讓他去做,沒事兒,但不知道合不合喻隊長的口味。”

他做的沒什麽不合口味的,喻烽說,“您能吃我有什麽不能吃的,這邊東西挺好吃的,新鮮。”

“嗯,就是新鮮。”

喻烽看著她的腿觸景生情,“我爸也是腿腳不太好,風濕厲害。您這還好吧?”

“還可以的,平時多走走就好。這邊濕氣重,要多走走。”

喻烽陪她坐了一會兒,王媽媽和兒子一樣不善言辭,喻烽玩笑說,“他這個性適合做這個。”

“阿遠有時候脾氣悶一些,像他爸爸,你不要怪他啊。”

喻烽好笑,“怎麽會呢阿姨,阿遠性格挺好的。”

“他性格哪裏好了,倔脾氣跟頭驢似的,他爸走的時候他升高中,我說家裏供得起你去念吧他不念,送到學校去一天就回來了;去船隊也是說去就去,我的話他壓根兒不聽的,認死理。”

“那不是為了孝順您嘛。我要在他這個年紀是犯渾犯得最厲害的時候,沒給我爸媽少添麻煩,又不好好念書,整天逃課打游戲,我看阿遠比我要紮實多了。”

王媽媽說開了,“你不知道,他爸走的時候他升高中,我說家裏供得起你去念吧他不念,送到學校去一天就回來了;去船隊也是說去就去,我的話他壓根兒不聽的,前幾天村長喪禮回來生了好幾天悶氣。”說到這裏笑了一下,“我問他什麽事生氣,他說兩個小媳婦兒說渾話,還跟我抱怨說,女人都不好惹。”

喻烽咧著嘴樂了,順桿兒爬,“他就沒喜歡過什麽樣兒的女孩兒?”

“他就是喜歡上了也不會跟我說的,那點藏小心思的習慣我知道,初中上完就去船隊了,全都是男人根本沒機會接觸那孩子,他年紀也小,我不說他也不會往那邊動什麽心思。”

王媽媽這話有私心。王遠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船隊裏頭一幫糙老爺們兒在海上蕩個十天半個月,膽子大的在內陸靠岸時會去各種場所找樂子,平時葷腥話也絕不少。

王遠剛成年的時候船隊隊長曾經和王媽媽開玩笑說,要帶這個小侄子到外頭開眼。王媽媽一開始沒當回事,後來兒子回來說被叔叔拉去了帶顏色的場子裏,教他怎麽穿絲襪洗腳。那情景王媽媽不敢和喻烽說,王遠被嚇得回來的時候還是臉色發白的。要說後來去村長家裏提守塔的事情也有一小半兒原因是給這檔子事挑起來的,要不然怎麽也不會上趕著十八歲就跑來做個帶發和尚一樣的活兒。

這件事喻烽倒是清楚得很。趙臻芳的事情他半開玩笑套過王遠的話,王遠老實巴交半點心眼兒也沒有,嘩啦啦跟倒豆子似的倒個幹凈了。當時喻烽還安慰他年紀小這種事情緊張也是正常,順帶半嚴厲半哄勸進行了一番愛的教育。

想到這裏王媽媽有點唏噓,“也怪我,身體一直不好,他整天就這兩點一線的跑,也沒時間出去走走,認識認識女孩子。”

“阿遠還小,才十八歲……”

“不小了,我這個年紀已經嫁給他爸爸了。”

農村這事兒不嫌早,喻烽也算見識了,“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呢。”

“他心思重,真有事兒不會跟我說。當初要他去打工,不要進船隊太危險,他爸爸就折在這個上面你說我怎麽可能再讓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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